我前面介绍了六种不同的士人，文士建立了儒家，武土创造了墨家，隐士相信的是道家，辩士鼓吹的是名家，方士崇拜的是阴阳家，而法术之士呢，信奉的是法家。

—— 《脉动中国》

上海周边，还去了南京、苏州。在苏州花钱骑驴，认为驴实在可爱极了，倘若有钱，应该买一头回去。日本全土无驴，素为畜产史的谜题。许多熟悉中国诗文、绘画的日本人，来到中国后都想见一见传说中的驴，一些中国游览指南类的书中，还专门写明何处可以骑驴。

—— 《岁华一枝》

我大多数的学生都是独生子女，父母老了，他们的赡养压力很大。 有一次，我去看一个毕业的学生，她还记得我讲的学校吉祥物，中国的学校是没有吉祥物的。她说，自己工作的那家学校应该用骡子做吉祥物。因为孩子们 —— 还有老师们 —— 都被一路驱赶着。

—— 《In Manchuria》

十 让我们在忧郁的夏天对着白色祷告吧 还有从这里跑出去的每一匹马 每一个被侮辱的月亮 每一声来自树上的笛音−− 一吨塑料在燃烧 我们应该振作起来 去追求秋天吧 那么在热恋之时 一可以踏在黎明的积雪上

—— 《死里逃生》

睡眠是死亡的小样,每天分给我们试吃,直到我们习惯它

—— 《死里逃生》

在一个经历了现代主义的分裂体验、不再相信文学艺术“雅俗共赏”之可能、主流严肃文学又几已“自绝于人民”的时代，“过士行现象”提醒了这样一个事实：我们必须承认“有趣”和“对话”的价值正当性，是它们的原始魔力将严肃文学从孤独的咒语中解放出来，扩展了其“共享幅”，并使其向人潮汹涌的“民间广场”奔泻而去。

—— 《捕风记》

你有佛陀,我有老庄,不分你我,一样一样. 你拜耶稣,我拜孔子,各就各位,彼此彼此. 西天如来,玉皇大帝,文圣武圣,城隍土地. 旧酒新瓶,扑克麻将,照单全收,一本烂账. 砸烂打倒,一笔勾销,彻底决裂,易容改貌. 有用技术,一概欢迎,无用思想,我比你行. 总之是:有人磕头,有人摇头,有人点头,或喜或忧. 这正是:老眼昏花看世变,那山不比这山高. 一九九六年

—— 《金克木集（全八卷）》

饥饿、幽闭、相互猜疑、对未来的恐慌，将时间拉成绵延的丝，做成摄人心魄、令人窒息的茧，将颓丧绝望的人桎梏。

—— 《失魂雪》

说是友情太露骨，说是爱情又有些扭曲。对没有伤痕也没有阴影的悠助来说，如果说有什么事会成为伤痕和阴影，那就是“没有伤痕也没有阴影”这一点。在悠助看来，悦也充满了伤痕和阴影，把这样的悦也留在身边，关心他、照顾他，悠助感觉会很愉快吧。

—— 《天國旅行》

人有时就是会因为他人无法理解的原因而选择死亡。痛苦从来都不是相对的。

—— 《天國旅行》

“现在你和一个孤独的人在一起，不可能变得快乐，相反，你可能变得更加孤独。因为，你所遇到的我连自己的孤独都无法排解。所以，你需要寻找和遇见更多的人，以后也许具有不再会来我家了。”

—— 《心》

三十年前我们都还年轻时，我聪明早慧的老朋友詹宏志曾说，他只写他已弄得一清二楚的东西；宏志还补了这一句，我有个牛脾气，我非弄懂不可。当时宏志的文章的确明朗到像一道光──年轻时我们都有大致如此的豪气，既严格要求自己又无比自信。但多年之后，我们逐渐发现能完全弄得一清二楚的东西并不多

—— 《鲤·写作课》

艺术在“轻浮无聊”和“政治口号”这两条巨大的裂缝之间前进。

—— 《企鹅现代经典（第一辑）》

在此前的历史中，独善其身一直是可能的。当一个人不赞同某个意见，他总是可以保持沉默，或是顾左右而言他。而今天一切都变了，甚至连沉默也带上了危险的意味。一旦“拒绝做出选择”也被当成一种选择看待，并相应地因之得到惩戒或是嘉许……

—— 《企鹅现代经典（第一辑）》

在两次眨眼之间，一朵云彩迁徙的距离是“云”的真正迷人之处。我们观看云，是在看掀起又遮住的那些天空，宇宙中一切消失与显现的微妙对应。

—— 《裂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