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行散记》是沈从文散文作品中的代表作,也是二十世纪中国散文经典之书。1934年,沈从文返回故里,眼见满目疮夷,美丽乡村变成一片凋零景象,悲从中来,一路写下这些文字,抒发他“无言的哀戚”。书中,作者细织密缝出他的童年、他的往事、以及远行中船头水边的见闻。其间散落数十封才子沈从文与张兆和的往来情书。该书文笔自然淳朴,有如行云流水,迷人的“湘西世界”,质朴的风情,构成了一个完整的艺术世界。
本书收入作者沈从文手绘插图,黄永玉湘西代表画作等名家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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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现代作家、历史文物研究家。他的作品大多可以看作是湘西风土、人情的优美而哀伤的画卷;他的故事不拘常格,尝试各种体式和结构进行创作,成为现代文学史上不可多得的“文体作家”;其散文也独具魅力,为现代散文增添了艺术光彩。沈从文创造出闪着神性之光的理想人物,既体现着人性中庄严、健康、美丽、虔诚的一面,也同时反映了沈从文身上的浪漫主义与古典主义式的情怀。《湘行散记》收录了《湘行书简》和《湘行散记》两篇。《湘行散记》是沈从文散文作品中的精品,有种民间活泼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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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行书简引子 张兆和致沈从文 之一 张兆和致沈从文 之二 张兆和致沈从文 之三沈从文致张兆和 在桃源 小船上的信 泊曾家河 水手们 泊兴隆街 河街想象 忆麻阳船 过柳林岔 泊缆子湾 今天只写两张 第三张 过梢子铺长潭 夜泊鸭窠围 第八张 梦无凭据 鸭窠围的梦 鸭窠围清晨 歪了一下 滩上挣扎 泊杨家蛆 潭中夜鱼 横石和九溪 历史是一条河 离辰州上行 虎雏印象 到泸溪 泸溪黄昏 天明号音 到凤凰 感慨之至 辰州下行 再到柳林岔 过新田湾 重抵桃源尾声 沈从文致沈云六 湘行散记 一个戴**皮帽子的朋友 桃源与沅州 鸭窠围的夜 一九三四年一月十八 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 辰河小船上的水手 箱子岩 五个军官一个煤矿工人 老伴 虎雏再遇记 一个爱惜鼻子的朋友 滕回生堂的今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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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那齷齪不堪萬人用過的花板床上,壓著那可憐婦人胸膛放蕩一夜
我有点担心了,地方一切虽没有什么变动,我或许变的太多了一点。
P19 我相信你从这纸上也可以听到一种摇橹人歌声的,因为这张纸差不多浸透了好听的歌声! 你不要为我难过,我在路上除了想你以外,别的事别不难过的。我们既然离开了,我这点难过处实在是应当的、不足怜悯的。
P29 三三,在这条河上最多的是歌声,麻阳人好像完全是吃歌声长大的。我希望下行时坐的是一条较大的船,在船上可以把这歌学会。
它蓝似海洋,可比海洋要蓝得纯正;它蓝似天空,可比天空要蓝得深沉。
一池碧蓝的湖水,水鸟贴着水面飞翔,水边金黄色的芦苇草随风轻轻摇摆。
漓江的湖水真绿呀!好似一颗碧绿的翡翠。
那时天近傍晚,从车窗望去,岱色山峰连绵一片,山脚是平静的湖水,倒映着苍白的落日,铅色的云将湖面映成灰色,湖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纹,宛若一面天镜。
湖水真清呀!你看!清澈见底,可以看到水底的沙石。
脚下平静的水面与天上低垂的云幕构成了一副宁静的水墨西湖图。
毫无可疑,我对于这条河中的一切,经过这次旅行可以多认识了一些,此后写到它时也必更动人一些,在别人看来,我必可得到"更成功"的谀语,但在我自己,却成为一个永远不能用骄傲心情来作自己工作的补剂那么一个人了。我明白我们的能力,比自然如何渺小,我低首了。
湖水流得可真急!哗啦啦向一支动听的歌曲。
这地方的一切,虽在历史中也照样发生不断的杀戮,争夺,以及一到改朝换代时,派人民担负种种不幸命运,死的因此死去,活的被逼迫留发,剪发,在生活上受新朝代种种限制与支配。然而细细一想,这些人根本上又似乎与历史毫无关系。从他们应付生存的方法与排泄感情的娱乐上看来,竟好像古今相同,不分彼此。这时我所眼见的光景,或许就与两千年前屈原所见的完全一样。
让我们把这清澈的湖水,作为一面永远的明镜吧。
湖水犹如一条条快马融入大海之中。
船是只新船,油得黄黄的,干净得可以作为教堂的神龛。我卧的地方较低一些,可听得出水在船底流过的细碎声音。前舱用板隔断,故我可以不被风吹。我坐的是后面,凡为船后的天、地、水,我全可以看到。我就这样一面看水一面想你。我快乐,就想应当同你快乐,我闷,就想要你在我必可以不闷。我同船老板吃饭,我盼望你也在一角吃饭。
但真的历史却是一条河。从那日夜长流千古不变的水里石头和砂子,腐了的草木,破烂的船板,使我触着平时我们所疏忽了若干年代若干人类的哀乐!
毫无可疑,我对于这条河中的'一切,经过这次旅行可以多认识了一些,此后写到它时也必更动人一些,在别人看来,我必可得到”更成功”的谀语,但在我自己,却成为一个永远不能用骄傲心情来作自己工作的补剂那么一个人了。我明白我们的能力,比自然如何渺小,我低首了。
一切光,一切声音,到这时已为黑夜所抚慰而安静了,只有水面上那一份红火与那一派声音。那种声音与光明,正为着水中的鱼与水面的渔人生存的搏战,已在这河面上存在了若干年,且将在接连而来的每个夜晚依然继续存在。我弄明白了,回到舱中以后,依然默听着那个单调的声音。我所看到的仿佛是一种原始人与自然战争的情景。那声音,那火光,接近于原始人类的武器!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我总那么想,一条河对于人太有用处了。人笨,在创作上是毫无希望可言的。海虽俨然很大,给人的幻想也宽,但那种无变化的庞大,对于一个作家灵魂的陶冶无多益处可言。黄河则沿河都市人口不相称,地宽人少,也不能教训我们什么。长江还好,但到了下游,对于人的兴感也仿佛无什么特殊处。我赞美我这故乡的河,正因为它同都市相隔绝,一切极朴野,一切不普遍化,生活形式生活态度皆有点原人意味,对于一个作者的教训太好了。我倘若还有什么成就,我常想,教给我思索人生,教给我体念人生,教给我智慧同品德,不是某一个人,却实实在在是这一条河。
然而这地方的一切,虽在历史中也照样发生不断的杀戮,争夺,以及一到改朝换代时,派人民担负种种不幸命运,死的因此死去,活的被逼迫留发,剪发,在生活上受新朝代种种限制与支配。然而细细一想,这些人根本上又似乎与历史毫无关系。从他们应付生存的方法与排泄感情的娱乐上看来,竟好像古今相同,不分彼此。这时我所眼见的光景,或许就与两千年前屈原所见的完全一样。
一个女子在诗人的诗中永远不会老去,但诗人他自己却老去了……在同一人事上,第二次的凑巧是不会有的。我生平只看过一回满月。但我也安慰自己说,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我应该为自己感到庆幸......
一个女子在诗人的诗中永远不会老去,但诗人他自己却老去了。但我也安慰自己说,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我应该为自己感到庆幸。
有人常常会问我们如何就会写小说?倘若我真真实实的来答复,我真想说:“你到湘西去旅行一年就好了。”
凡是我用过的东西,我对它总发生一种不可言说的友谊,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我不能给那个小妇人什么,也再不作给那水手一点点钱的打算了,我觉得他们的欲望同悲哀都十分神圣,我不配用钱或别的方法渗进他们命运里去,扰乱他们生活上那一分应有的哀乐。
二十年前澧州地方一个部队的马夫,姓贺名龙,一菜刀切下了一个兵士的头颅,二十年后就得惊动三省集中十万军队来解决这个马夫。谁个人会注意这小小节目,谁个人想象得到人类历史使用什么写成的!
我先以为我是个受得了寂寞的人,现在方明白我们自从在一处后,我就变成一个不能同你离开的人了……想起你我就忍受不了目前的一切了。我想打东西,骂粗话,让冷风吹冻自己全身。我得同你在一处,这心才能安静,事也才能做好!
这时真静,我为了这静,好像读一首怕人的诗。这真是诗。不同处就是任何好诗所引起的情绪,还不能那么动人罢了。这时心里透明的,想一切皆深入无间。我在温习你的一切。我真带点儿惊讶,当我默读到生活某一章时,我不止惊讶。我称量我的幸运,且计算它,但这无法使我弄清楚一点点。你占去了我的感情全部。为了这点幸福的自觉,我叹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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