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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被我“看见”的瞬间刹那,都被我采下,而采下的每一个当时,我都感受到一种“美”的逼迫,因为每一个当时,都稍纵即逝;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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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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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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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式的古屋里听雨,听四月,霏霏不绝的黄梅雨,朝夕不断,旬月绵延,湿黏黏的苔藓从石阶下一直侵到他舌底,心底。到七月,听台风台雨在古屋顶上一夜盲奏,千寻海底的热浪沸沸被狂风挟来,掀翻整个太平洋只为向他的矮屋檐重重压下,整个海在蜗壳上哗哗泻过。不然便是雷雨夜,白烟一般的纱帐里听羯鼓一通又一通,滔天的暴雨滂滂沛沛扑来,强劲的电琵琶忐忐忑忑忐忑忑,弹动屋瓦的惊悸腾腾欲掀起。不然便是斜斜的西北雨斜斜刷在窗玻璃上,鞭在墙上打在阔大的芭蕉叶上,一阵春潮泻过,秋意便弥漫日式的庭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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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的屋瓦,浮漾湿湿的流光,灰而温柔,迎光则微明,背光则幽黯,对于视觉,是一种低沉的安慰。至于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由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各种敲击音与滑音密织成网,谁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轮。 “下雨了,”温柔的灰美人来了,她冰冰的纤手在屋顶拂弄着无数的黑键啊灰键,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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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反复吟诵者这些奇妙的诗句,看见了我十分熟悉,几乎看不出来的小路, 看见了把挂满水银般沉甸甸露珠的青草踩倒的神秘足迹。铿锵的诗句音感明快,容易记住,诗中所叙述的一切都被装点的明艳动人,这使我感到幸福,使我的生活变得轻松而快乐,诗歌发出的振鸣,犹如新生活的钟声。做一个识字的人是多么幸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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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对大人说:“我看到一座漂亮的红砖房。窗台上摆着几盆天竺葵,屋顶有许多鸽子…”那么他们想象不出这座房子是什么样的。你必须说:“我看到一座价值十万法郎的房子。”他们就会惊叫:“哇,多漂亮的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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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个家,很朴素;我们三个人,很单纯。我们与世无求,与人无争,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碰到困难,我们一同承担,困难就不复困难;我们相伴相助,不论什么苦涩艰辛的事,都能变得甜润。我们稍有一点快乐,也会变得非常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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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美棠突然说她想吃杏花楼的马蹄小蛋糕。家附近没有杏花楼,但较远的一个小区里有一家,骑自行车单程需约二十分钟。当我骑车赶到店里已经很晚,幸好还能买到马蹄蛋糕。可等我终于把蛋糕送到她枕边,她又不吃了。我那时年已八十六岁,儿女们得知此事无不责怪我不该夜里骑车出去,我也明知此时美棠说话已经胡涂,可我总是不能习惯,她嘱我做的事我竟不能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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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们踏雪回家,走到白雾深处,我看着她也怦然心动。那时候四面一片混沌,也不知天地在哪里,我看见她艰难地走过没膝的深雪,很想把她抱起来。她的小脸冻得通红,呵出的白气像喷泉一样。那时候天地茫茫,世界上好像再没有别的人。我想保护她,得到她,把她据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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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带著她一步步的回到中原。白马已经老了,只能慢慢的走,但终是能回到中原的。江南有杨柳、桃花,有燕子、金鱼……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偏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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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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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醒来,发现海棠花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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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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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