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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言/I
沉默的大多数/1
思维的乐趣/15
中国知识分子与中古遗风/25
知识分子的不幸/33
花剌子模信使问题/43
积极的结论/49
跳出手掌心/59
道德堕落与知识分子/65
论战与道德/71
道德保守主义及其他/77
我看文化热/83
文化之争/87
“行货感”与文化相对主义/93
极端体验/97
洋鬼子与辜鸿铭/101
我看国学/105
智慧与国学/109
理想国与哲人王/117
救世情结与白日梦/123
百姓 洋人 官/127
警惕狭隘民族主义的蛊惑宣传/131
对中国文化的布罗代尔式考证/135
人性的逆转/141
弗洛伊德和受虐狂/149
有关天圆地方/153
优越感种种/155
东西方快乐观区别之我见/159
肚子里的战争/165
椰子树与平等/169
思想和害臊/173
体验生活/177
皇帝做习题/181
拒绝恭维/185
关于崇高/189
高考经历/193
盛装舞步/197
有关“错误的故事”/201
迷信与邪门书/205
科学与邪道/209
科学的美好/213
诚实与浮嚣/217
王朔的作品/221
与人交流——《未来世界》得奖感言/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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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可以在话语的世界里分出两极。一极是圣贤的话语,这些话是自愿的捐献。另一极是沉默者的话语,这些话是强征来的税金。在这两极之间的话,全都暧昧难明:既是捐献,又是税金。在那些说话的人心里都有一个税吏。中国的读书人有很强的社会责任感,就是交纳税金,做一个好的纳税人——这是难听的说法。好听的说法就是以天下为己任。
假如说,思想是人类生活的主要方面,那么,出于功利的动机去改变人的思想,正如为了某个人的幸福把他杀掉一样,言之不能成理。
一个人想像自己不懂得的事很容易浪漫
照我看,不管干什么都可以保持沉默。
人家有几样好东西,活的好一点,心情也好一点,这就是轻狂。非得把这些好东西毁了,让人家沉痛,这就是不轻狂。
胡思乱想并不有趣,有趣的是有道理而新奇。
质朴的人们假如能把自己理解不了的事情看做是与己无关的事,那就好了。
在思想真空里煎熬。
真理直率无比,坚硬无比,但凡有一点柔顺,也算不了真理。
一般来说,扼杀有趣的人总是这么说的:为了营造至善,我们必须做出这种牺牲,但却忘记了让人们活着得到乐趣,这本身就是善;因为这点小小的疏忽,至善就变成了至恶······
假如我被大奸大恶之徒所骗,心理还能平衡,而被善良的低智人所骗,我就不能原谅自己。
我所说的一切全都过去了。似乎没有必要保持沉默了
说这辈子我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做一个一无所能,就能明辨是非的人。
从话语中,你很少能学到人性,从沉默中却能。假如还想学得更多,那就要继续一声不吭。
在我周围,像我这种性格的人特多——在公众场合什么都不说,到了私下里却妙语连珠,换言之,对信得过的人什么都说,对信不过的人什么都不说。保持沉默是怯懦的。
人活在世界上,不可以有偏差;而且多少要费点劲儿,才能把自己保持到理性的轨道上。
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对爱情的忠贞不渝总是让人敬重。
我选择沉默的主要原因之一:从话语中,你很少能学到人性,从沉默中却能。假如还想学得更多,那就要继续一声不吭 。
因为没事干而下棋,性质和手淫差不太多。
周围的世界太过荒诞,所以暗下决心保持沉默。
我的积极结论是这样的:真理直率无比,坚硬不比,但凡有一点柔顺,也算不了真理。
我所说的一切全都过去了。似乎没有必要保持沉默了。
人必须过他可以接受的生活,这恰恰是他改变一切的动力。
在我们这里,人对人的态度,有时太过粗暴、太不讲道理。按现代的标准来看,这种态度过于原始——这可能是传统社会的痕迹。假如真是这样,我们或许可以期望将来情况会好些。
我要说出我的结论。中国人一直生活在一种有害哲学的影响之下,孔孟程朱编出了这套东西完全是因为他们在社会的上层生活。假如从整个人类来考虑问题,早就会发现,趋利避害,直截了当地解决实际问题最重要――说实话中国人在这方面已经不像样了这不是什么哲学的思辨,而是我的生活经验。我们的社会里,必须有改变物质生活的原动力,这样才能把未来的命脉握在自己的手里。
贝壳因为舍得血肉,才有珍珠赞美伤口;煤炭因为善于等候,才有钻石寄托恒久。
高尚的思想和低下的思想的总和就是我自己。
我宁可做一个苏格拉底那样的人,自以为一无所知,体会寻求知识的快乐,也不肯做个“智慧满盈”的儒士,忍受这种无所事事的煎熬。
人若落入一种无法摆脱的痛苦之中,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就会把这种痛苦看做是幸福,用这种方式来寻求解脱——这样一来,他的价值观就被逆转过来了。
假如一个人每天吃一样的饭,干一样的活,再加上把八个样板戏翻过来倒过去的看,看到听了上句知道下句的程度,就值得我最大的同情。
如果看翻译的书,能把你看得连中国话都忘了(哈哈哈哈哈哈,最近确实跳了好多坑)。
现代的欧美知识分子就是这么讨论社会问题:从人类的立场,从科学的立场,从理性的立场,把价值的立场剩给别人。咱们能不能学会?
只有那些知道自己智慧一文不值的人,才是最有智慧的人。
有些人就据此认为,人必须吃一些无益的苦、虚掷一些年华、用这种方法来达到崇高。这种想法不仅有害,而且是有病(出自人性的逆转,这篇感悟最为深刻)。
口沫飞溅,对别人大做价值评判,层次很低。
使用话语时总想交税的强迫症。
你要给人讲“五讲四美”,最好是戴上个红箍。根据我对事实的了解,红箍还不大够用,最好穿上一身警服。“五讲四美”虽然是些好话,讲的时候最好有实力或者说是身份作为保证。
别人的痛苦才是艺术的源泉。而你去受苦,只会成为别人的艺术源泉。
人既然活着,就有权保证他思想的连贯性,到死方休。
知识虽然可以带来幸福,但假如把它压缩成药丸子灌下去,就丧失了乐趣。
我上大学时,有一次我的数学教授在课堂上讲到:我现在所教的数学,你们也许一生都用不到,但我还要教,因为这些知识是好的,应该让你们知道。
从正确的前提能够推导出正确的结论,但从一个错误的前提就什么都能够推导出来。
学者往往在求真实和受欢迎之中,苦苦求索一条两全之路。
在我周围,像我这种性格的人特多──在公众场合什么都不说,到了私下里则妙语连珠,换言之,对信得过的人什么都说,对信不过的人什么都不说。起初我以为这是因为经历了严酷的时期(文革),后来才发现,这是中国人的通病。 沉默的大多数
有种东西,我们说它是崇高,是因为反对它的人都不崇高。
有些崇高是人所共知的虚伪,这种东西比堕落还要坏。
中国的人文知识分子,有种以天下为己任的使命感,总觉得自己该搞出些给老百姓当信仰的东西。这种想法的古怪之处在于,他们不仅是想当牧师、想当神学家,还想当上帝(中国话不叫上帝,叫“圣人”)。可惜的是,老百姓该信什么,信到哪种程度,你说了并不算哪,这是令人遗憾的。还有一条不令人遗憾,但却要命:你自己也是老百姓;所以弄得不好,就会自己疴屎自已吃。中国的知识分子在这一节上从来就不明白,所以常常会害到自己。
我猜越是生活了无趣味,又看不到希望的人,就越会竖起耳朵来听这种于己有利的说法。这大概是因为撒癔症比过正常的生活还快乐一些吧。
我对自己的要求很低: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愿,我的一生就算成功。
我选择沉默的主要原因之一:从话语中,你很少能学到人性,从沉默中却能。假如还想学得更多,那就要继续一声不吭。
我相信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经历:傍晚时分,你坐在屋檐下,看着天慢慢地黑下去,心里寂寞而凄凉,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剥夺了。当时我是个年轻人,但我害怕这样生活下去,衰老下去。在我看来,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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