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與蛋,亂世中的沈從文。
在粗暴的世界中,他將自己的後半生,
活成一則溫柔的故事。
瑞典學院評審馬悅然說,在中國,要得諾貝爾文學獎,
除了沈從文,有誰能得呢?
可惜就在進入終審的一九八八年五月,沈從文去世了……
一直到最後一刻,他都始終站在權力的另一邊。
在文革的年代,筆是創作者的槍。有人迫而停筆,有人揮毫以獲取權力或自保。
寫與不寫,都是絶境。然而,面對專制壓迫的高牆,沈從文走出了第三條路。
中國學者張新穎花了十年,爬梳數百萬字,研究四十六歲至去世時整整四十年的沈從文。研究這一位大作家對自己生命的體悟,如何將早年豐沛的寫作能量轉化為創造力,在古文物的研究上走出一條全新的道路,如何在壓迫人性的文革中,依然保有赤子天性,就像一枚潔白純真的蛋,面對著一堵高牆……
死去一次,再活過來的人生
張新穎所述說的沈從文,是從他四十六歲開始。故事一開始,主角已經走到了絶境,中國的大變局即將來臨,個性溫和柔軟的沈從文,知道自己無法面對嚴酷的變局。他陷入憂鬱,喝煤油刎頸自殺未成。他死了一次,又活了過來。這是一個最低的低點,卻也是一個了不起的起點。
從此之後,他身為創作者的人生毀了,作為歷史文物研究者的人生卻正要開始。
超越受害者的身分
很多知識份子與文人遭遇文革,都成了受害者。沈從文也不例外,他被攻擊、打壓,飽受屈辱與折磨。分配到歷史博物館做研究時,他被發派當解說員,每天要面對來自各地各式各樣的參觀民眾,有段時間他的工作內容甚至包括掃廁所。很多人為他抱不平,但沈從文面對他的研究是如此充滿活力,彷彿回到二十歲。他不僅啟發了許多年輕人後來成了文物研究專家,所著的《中國古代服飾研究》更具有奠基性的地位。
他的時代為他那一代人創造悲劇,可是他為自己活出了一個超越受害者的人生。
比起愛國,他更愛一個又一個的「普通人」
說到文物,很多人會聯想起沒有生命的物件。但沈從文在文物中看到的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雜七雜八的東西,是普通人在漫長的歷史裡面,用勞動和智慧創造出來的東西。這個感情是一座橋樑,連結了他前半生的文學創作和後半生的文物研究。他關心的普通人是士兵、農民,甚至妓女,他對他們有感情,他愛他們,他從他們身上看到人類生活的莊嚴和人類的歷史。
在國家機器與體制前,許多人恐懼於權威,高喊著愛國。相較於這些人,沈從文是沉默的,他愛的是一個又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村上春樹說:「在高大堅硬的牆與雞蛋之間,我永遠站在雞蛋那方」。這本書讓我們看到在體制與國家機器強力的壓迫下,選擇站在雞蛋那方,甚至是選擇當一枚蛋,具體上,處境可能有多悲慘,但選擇與實踐時,散發出的人格力量有多巨大!
【本書特色】
◎本書新收入兩篇未發表過的文章
◎榮獲紐約時報中文網「他們的二○一四年中文圖書之選」
......(更多)
张新颖,1967年生,山东招远人,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曾任韩国釜山大学交换教授(2002年)、美国芝加哥大学访问教授(2006年),讲授中国现当代文学。获得第四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文学评论家奖”(2006年)、第一届“当代中国文学批评家奖”(2008年)等多种奖项。
主要作品:中国现代文学研究著作《二十世纪上半期中国文学的现代意识》、《沈从文精读》、《沈从文与二十世纪中国》等,当代文学批评集《栖居与游牧之地》、《双重见证》、《无能文学的力量》、《置身其中》等,随笔集《迷恋记》、《此生》、《有情》、《读书这么好的事》等。
......(更多)
上 部 一九四八——一九六五
第一章 轉折關口的精神危機和從崩潰中的恢復
第二章 革命大學:「越學越空虛」
第三章 「明白生命的隔絕,理解之無可望」
第四章 土改川行:「群」、「單獨」的生命、「有情」的傳統
第五章 雜亂的工作,紛擾的事
第六章 行行重行行
第七章 「老去」的文學,「不算是學問」的學問
第八章 「好辛苦的戰鬥」和「抽象的抒情」
第九章 大動盪前:「臨深履薄,深懷憂懼」
下 部 一九六六——一九八八
第十章 大字報、檢查交代、抄家、批判會
第十一章 「連根拔除」前的日子
第十二章 湖北幹校:遷移無定中「麻醉」痛苦、抵抗愚蠢
第十三章 「還得好好活在人間」
第十四章 以「忘我」來恢復人的「潛伏能力」
第十五章 「出土」時期
第十六章 「一個健康的選擇」之後
第十七章 生命的完成
主要參考書目
後記
附錄一 一點紀錄
附錄二 這是什麼樣的故事
......(更多)
生命“惟以化为文字,为形象,为音符,为节奏,可望将生命某一种形式,某一种状态,凝固下来,形成生命另外一种存在和延续,通过长长的时间,通过遥遥的空间,让另一时另一地生存的人,彼此生命流往,无有阻隔。文学艺术的可贵在此。文学艺术的形成,本身也可说即充满了一种生命延长扩大的愿望。至少人类数千年来,这种挣扎方式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得到认可。”
沈从文在革大,觉得有意义的事只有两件:一是打扫茅房,从具体实践中学习为人民服务;二是到厨房里去坐坐,帮帮忙,或拉几句家常。他说,在这里,“唯一感到爱和友谊,相契于无言,倒是大厨房中八位炊事员,终日忙个不息,极少说话,那种实事求是素朴工作态度,使人爱敬”。他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的“临事庄肃”、“为而不有”,在整日抽象、教条的空谈环境中,成为唯一觉得亲切的东西。
......(更多)